清韵烛光
“清韵烛光·我最喜爱的教师”是由清华学子自发提议、清华大学学生会组织承办的评选活动,至今已举办6届。活动通过投票评选出同学们喜爱的“有理想信念、有道德情操、有扎实知识、有仁爱之心”的优秀教师,并展现更多触人心弦的师生故事,促进师生交流。
我最喜爱的老师
经过同学们的推选和评选小组严格的审查,新雅书院最终推选出李睦老师作为“清韵烛光”我最喜欢的教师候选人。想必新雅的同学对李睦老师都非常熟悉,我们一起再去看看李睦老师的故事吧。
老师简介
李睦,乐动网页版登录入口,乐动(中国)绘画系教授、艺术家、博士生导师、油画教研室主任、乐动网页版登录入口,乐动(中国)学术委员会委员、清华大学吴冠中艺术研究中心副主任、清华大学精品课、教育部网络公开课主讲人。主要代表著作 :《看见的不重要》;《知道的和想到的》;《面对彩色》;《素描的意义》;《你所不知晓的绘画》;《画面》;《另外一种观看》;《李睦绘画》等。
李睦老师长期从事美术基础教学实践与研究,在艺术基础教学领域素来以见解独特著称,主张美术基础教学要面向现代化、要以人为本、要摒弃职业化教育倾向。倡导以现代艺术理论为基础,在理论和实践上深入探索当今的中国美术基础教育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李睦老师承担多门本科、硕士生课程,自2014年秋起连续5年为新雅书院学生开设《艺术的启示》,这门课与同年成立的新雅书院一起成长,承载了新雅学子的共同回忆,代表着新雅通识课的特色。(整理自乐动网页版登录入口,乐动(中国)、新雅书院官网)
采访实录
带着激动的心情,我们在八字班第一堂《艺术的启示》课后采访了李睦老师。下面是对李睦老师采访的整理。
李睦老师的艺术世界
Q:您是怎么走上艺术这条道路?
李睦老师:
好多人都觉得这种问题的答案是兴趣。但我其实不是兴趣,我其实是幼年文革时期,几乎没什么事情可干,家里就说“你画点画吧,省得没事可干,到外边‘胡作非为’”。其实并不是说很情愿,我那时挺大的了,得有小学五年级?那时停课了,请了一老师教我,也不是很有兴趣。但是慢慢的就画出兴趣来了,一画就觉得自己完成挺好,然后老师再表扬你一下,就会有种“误解”觉得自己是干这块的材料。画了一年左右就——那时候还没想什么别的——很快就面临着,要不然就考上一个美术学校,作为一个专业人才,要不然到农村去,上山下乡当知识青年。所以我还是去画画吧。(笑)然后我去报考就考上了,从那时候我就上了这条“不归之路”了。
Q:您对艺术的理解是什么样的?
李睦老师:
什么是艺术那就涉及评判标准了,那种定义很难说的那么具体。如果从个人角度说的话,艺术应该是人的生活当中可以去探究的未知领域,而且不受任何约束。不像科学也是在探究未知,但是还是有一些准则啊、规律啊,尽管你有可能超越它,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要考虑那些规则、秩序。但是艺术呢,我认为没有,它更多是对人的启示、启发。所以它就变成了人类生活中唯一的留给自己的一个相对独立的探索空间,在这里没有对错、没有好坏。
在艺术中,你可以犯错,你可以任性,你可以容忍甚至是发挥自己的缺点,找到自己的缺点并且喜欢它。
Q:我们听说您擅长唱歌,唱歌和绘画都是艺术,您觉得这两者有什么交叉?或者说您为什么喜欢唱歌?
李睦老师:
我想是性格使然,我有种比较强烈的表达愿望,就是心理情感世界愿意与人分享。回到第一个问题,当老师,老师有点像半个演员。所以绘画、音乐都是表达情感的手段。但是相比于音乐,绘画表达方式太间接了。要屏住呼吸,静静地去画这个东西,要把深情都孕育在你的色彩里边。不像手舞足蹈、呐喊啊这种。但我要声明一下,有些喊叫、声嘶力竭那种并不叫唱歌,我还是比较注意声音、音色、感情什么的。只不过在音乐领域我做不到原创性,不像绘画,并不知道怎么写作。所以说我唱歌并不叫音乐吧,只能说是绘画之外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艺术的启示》:与新雅的结缘
Q:老师,之前您一直在美术学院工作,为什么会来新雅给同学们开课呢?
李睦老师:
今年是(为新雅开课)第五年了,曾经学校有个研讨会,然后我这个人的性格就是愿意说啊愿意表达自己那样的,也比较诚恳吧;可能新雅书院在组建前期院领导觉得我很适合做这种工作,就跟美院提出要求。文史哲艺四个部分,请对应的四个老师承担课程。《艺术的启示》在新雅书院才有,美院没有,美院更多是技能型的东西。我觉得这门课在我教学几十年时间里,对我来说意义最重大了,其他课我觉得没有让我花这么长时间去思考,这个课真的让我投入特别多的精力,因为教一个想让别人有所感悟、有思考的课程,自己必须想很多东西才能引起共鸣。所以这个课也是最难的。
李睦老师在《艺术的启示》课堂上
Q:《艺术的启示》这门课与新雅书院的通识教育有没有什么共通的地方?
李睦老师:
艺术是通识教育一部分,没有艺术通识教育是不完整的。艺术可以倾向职业性也可以倾向通识性。倾向通识性的才叫通识教育,倾向职业性的严格意义上并不是艺术教育,而叫艺术的职业教育。在新雅书院,我希望做的是真正的艺术教育,而不是艺术的职业教育,这点我觉得在全国的大学里都很少。
我想再说一下通识教育里的艺术教育并不等同于文化素质课,那个有点赏赐的意思,比方说大家有时间了填补一点这方面的常识。艺术教育它需要非常多地介入人的内心世界,引起大家的共鸣。而且通识教育里的艺术教育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与文史哲的课程产生共鸣。我跟黄裕生老师、甘阳老师经常交流,我觉得我们之间(学科)是相通的。职业教育一门是一门,彼此老死不相往来,越职业化它就越独立。
Q:您在新雅教《艺术的启示》这门课的过程中有什么有趣的回忆,或者说有什么令您印象深刻的事情?
李睦老师:
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每一件事,我可能很难说吧。我想到的更多可能是共性的事情,比如说课程中同学们画的画,是美院同学画不了的,他们有特别多的非技术层面的天真的东西,甚至还有职业领域的同学所不具备的勇敢。规则是种约束,因为美院的同学从一年级就开始上,“这样是不可以的,那样是不可以的”。所以与纯粹美术学院的艺术教育相比,新雅的教育更前卫,更符合当代文化中的一些趋势,比如艺术的生活化。我们现在的课程实际上与安迪·沃普尔那一代艺术家做的一样,都致力于把艺术的尊贵还原给民间、给大众。这是我印象最深的。
第二,很多新雅同学上完这个课会在思维方法上有所改变,可以更多的相对地而非绝对地看待一些问题,关注结果的习惯逐渐拓展成关注事物的全部过程,不再迷信权威。你们现在做的所有关于艺术的探索都不会有美学上的问题,像我们随便画点什么,像新雅同学的版画拿去挂在牛津大学的墙上,没有人觉得他们的木刻很幼稚,用刀的熟练性不够,只有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大家的情感,那种热情、心态。所以我说新雅同学很前卫。
李睦老师在艺博给同学们讲授《艺术的启示》
Q:在新雅开设了《艺术的启示》,有什么对您自己的感触或体会吗?
李睦老师:
这个感触特别深刻。我实际上是在一个职业教育的环境下,尽管是身处清华这样一个最好的美术学院,但是,我所做的事情更多是跟职业教育有关。在今天二十一世纪,社会发生不断改变的背景下,艺术的职业教育对社会生活的贡献是不够的。所以我自己觉得做一个画家,每年画五十张画,然后卖掉,我的收入和经济回报固然很好,但是我对社会做了什么?
相对而言,我要在清华开设一些课程,让更多非美术类专业的同学都能够融入到艺术的思考和实践当中来,这个意义更重大。可能我会损失很多,因为这门课连一个学科都算不上。我出了这门课之后,既不是美术史的课程,也不是美术实践的课程。我们没法把《艺术的启示》变成素描课,也不能变成西方美术史课,因为有类似的课程可以作为兴趣和爱好去选择。它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但是我仍然觉得有特别强的吸引力。说不定它以后就变成了一个学科,毕竟所有学科在确立的时候都是这样。不过,我再过几年就退休了,还有谁来教这门课程;这可能就是它尴尬的地方,完全凭一个人的热情,而不是凭一种科学的认知。
新雅的课对我来说是刻骨铭心的,投入很多,有特别多思考,包括每一个单元的内容,每次课程讨论怎么设定,让我感觉“书到用时方恨少”。不像在上职业教育的课程中我觉得我已经练就了一身的本领,非常轻松,没有那么多挑战性了。
给八字班的话
Q:您现在是新雅八字班的班主任了,您对八字班的同学有什么期望呢?
李睦老师:
我期望你们成为一批“新人”,而不是“旧人”。每五到十年人群就会发生质的变化,零零后与九零后应该有本质的不同,客观上是这样的。主观上只要是有一些条件,给予你们一些可能性和机会,就应该让大家把自己的不同点彰显出来。不同的思考方式、不同的做事方法、不同的对待自己的态度和对待别人的态度。
我自认为艺术课程是去实现成为一个“新人”的可能性的最好的载体。我现在还不清楚新人是什么,有哪些指标。这是我们要在课程中想办法去探索的。用一节课、一节课、一个月、一个月的岁月去累积成你们这代人所应具有的特点。我们的微信群几乎变成了一个通知群,大家好像已经品尝到了忙碌的感觉,各种课程、作业、学校活动应接不暇。我有点担心,会不会毁了我所期待的局面的产生。如果大家有时间坐下来喝喝茶、发发呆,做些属于自己的私密的思考。我在想,这个课程怎么开个头,给每个人建立起一个私有的精神空间,你以后就可以在这个空间里去释放、去发泄、去撒娇,每天、每个月、每年都留给自己一个地方,做一些只有你自己知道的事。
将来你们会成为各个学科的人。一年以后,你们会选择各种专业。但是新雅的烙印已经打上了,你们是新雅的学生,和别的专业没有来新雅学过习的人要有不同点。我希望这是你们能在艺术教育中发现的。
李睦老师在《艺术的启示》课堂上
采访稿由新雅学社学习资源部和内联权益部马铭泽、罗境佳、唐宁静整理,感谢李世豪为本采访作出的贡献。